米芾对怀素的评价,流露出一种执着的“晋人格”情结,这不禁让我思考,书法艺术的评判标准究竟是什么?是否真有一把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尺子?怀素的狂草,在我看来,并非“不高古”,而是自成一派的璀璨星河。
怀素,这个嗜酒如命的僧人,他的生命像一团燃烧的火焰,狂放不羁,却又蕴藏着深厚的文化底蕴。盛唐的余韵,浸润着他的童年,即使身处佛门,也无法磨灭他心中对艺术的渴望。他痴迷于书法,如同飞蛾扑火,即使被寺院驱离也毫不动摇。
贫困的生活,反而激发了他的创造力。寺院的墙壁、僧袍、甚至磨穿的漆盘,都成了他挥洒笔墨的天地。我想象着年轻的怀素,在昏暗的油灯下,笔走龙蛇,在简陋的器物上留下墨宝,那是一种怎样的虔诚与执着!
李白与怀素的相遇,是两位天才的惺惺相惜。李白的诗歌奔放豪迈,怀素的书法狂放不羁,他们如同两颗耀眼的星辰,在盛唐的夜空中交相辉映。“草书天下称独步”,李白毫不吝啬地赞美怀素,这不仅仅是对后辈的提携,更是对怀素艺术创新的肯定。
怀素的草书,并非一蹴而就,而是经过了漫长的探索和积淀。早年的《秋兴八首》,笔法略显稚嫩,如同初生的幼狮,尚未展现出全部的力量。但他并没有停滞不前,而是不断地游学四方,求师问道,汲取营养。
邬彤的点拨,如同醍醐灌顶,让怀素豁然开朗。他明白了笔法的真谛,领悟了魏晋书法的精髓。而与颜真卿的对话,更是两位大师思想的碰撞,擦出了艺术的火花。“夏云多奇峰”,怀素对自然的观察,融入到他的书法之中,使他的作品充满了灵动和变化。
《自叙帖》,是怀素的巅峰之作,也是他人生的缩影。长达七米的卷轴,如同一条奔涌的大河,气势磅礴,波澜壮阔。笔墨在纸上飞舞,如同游丝般轻盈流畅,却又蕴含着巨大的能量。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生命力,仿佛要挣脱纸张的束缚,飞向天空。
《圣母帖》则展现了怀素晚年的心境。相比于《自叙帖》的狂放,它更加内敛和沉静,如同一位饱经沧桑的智者,静静地讲述着古老的故事。笔法更加细腻,线条更加柔和,展现出一种平和与从容。
怀素的草书,是唐代草书的绝响,也是中国书法史上的瑰宝。他打破了传统的束缚,开创了新的境界。他的作品,不仅是技法的展现,更是精神的表达。他用笔墨,书写着自己的人生,也书写着那个时代的辉煌。
米芾的“晋人格”,或许是一种理想,一种追求。但艺术的魅力,在于多样性,在于创新。怀素的狂草,即使没有“晋人格”,也足以光耀千古,照亮后世无数书法爱好者的心灵。